放逐之城的清晨带着淡盐和铁锈味。房屋像被挤压的书页，街道窄而直，太阳从断墙的缝隙里斜照在石地上。城中有250名劳力，肩上担的不是梦，而是日常的柴火、草料、灶火。口粮要以汗水换回，半千人靠这块薄薄的田地和半空的风筝般的希望度日。
我在小范围内推行轮作与节水灌溉。没有大机器，只有木柄犁、旧铁锹和几根简单的木管。田地分成若干小块，轮班翻土，收集雨水，翻晒作物种子。若干天的努力换来一点点温度和色泽鲜亮的蔬菜。
食物的分配像一张看不见的网。每个人的需求被记录，分配口粮、青草、汤料的比例由长者与青年共同计算。有人煮粥、有人打井、有人修理风车。互助比金钱更重要，信任像存放在木柜里的钥匙，谁也不能欺骗这把钥匙。
夜幕降临时，市场般的广场安静下来。孩子们数着树影，老人讲过去，青年修复破损的网，女性织布、绳索。偶有争执，双方用对话与劳动换取修复的时间，像把错合的齿轮再度咬合。
风险常在，野兽的脚步、风暴的脚步、疾病的脚步。储藏的豆类可能霉变，木材需要干燥，工具得定期磨利。我们学会把恐惧干燥，告诉自己能把土地的脉络读懂。每一口饭都是对未来的注脚。
回望这座被放逐的城，我明白，人数的增长并非依靠扩张，而是通过对资源的耐心调配与共同承受。若有人离去，余下的并非空壳，而是彼此握紧的手。若风再起，墙根的苔藓也会被雨水洗净，露出新的路。
